蒲雨

就是突然抽风然后想写一个肩上没有担子略任性并不很温柔只是很执拗的老王，就是和微草队长不一样的那种。然后就这样了。

王杰希游吟诗人，喻文州美术学生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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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第一次通过王杰希那架天文望远镜看这个城市上方他断断续续顶了快二十年的天空的时候，王杰希正在一个不知名的pub唱着他自己都不见得听得懂的歌

王杰希在喻文州公寓楼下唱葡萄牙法多，刚开口几句就引来了一串压抑低沉的咳嗽。一首和这栋公寓楼差不多一样历史悠久的歌配上王杰希不留心就听不出的夹生语调，分外迷人。结果唱了半天也不见正主亮灯，咳嗽助兴的人都烦了。一声低低的葡萄牙语问他到底追的是哪家姑娘，西班牙语带着笑意回，谁TM知道啊，别是站错楼了。倒是没人关窗户，大家心思都一样，狗血剧也得看个结尾。

王杰希听了这西班牙语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找错地方。上次来喻文州这个窝横头就看见那个高傲得像他声音一样的西班牙，脸上盛着在王杰希的欧洲观里只应该出现在高卢雄鸡脸上的表情。抬头，喻文州还是没个信儿，头顶是巴尔干半岛清晰迷乱的星空。

大画布上是明与暗的冲撞，煞白的天空和惨黑的星斗。王杰希终于忍不住在唱完两页纸之后上了楼，摸出花盆底下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这个，还有睡死在躺椅上的喻文州。哭笑不得。

那时我们还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相碰，都是梦碎的声音【1】

一开始听口音喻文州不知道王杰希是哪的人来着，对于土生土长的G市人来说，北方人说话那都一个味儿——反正肯定不是东北的，那都是讲官话的，至于是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哪跟哪，抱歉呐对北鬼仔兴趣不大。

而王杰希其实着眼一瞅就是一正儿八经的老北京，说话时候儿化音倍儿多，时不时的抖个机灵。

喻文州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学生，不住校。他去上课，王杰希有时候跟他一起搭车去，在大学城附近的中国城下，一个上午，逛逛跳骚市场，去老虎机试试手气，至于真正的赌场那到是不敢进的，然后跟街角摆残局的杀两盘，不知打哪来的象棋水平，思路天马行空实力深不可测，吓得摆残局的大爷倒贴他钱地表示拒绝，或热切。直到他想明白得悠着点赢要不从此少了个消遣。

然后顺手买块豆腐

喻文州回来就问他一上午都干嘛了，王杰希说买豆腐

净买豆腐了？你在这片儿可出名了，说那摆残局的老冯让你给治死了

王杰希说快别瞎说，我这庸医不看脉，咋治死人

喻文州问，你说咱俩这算啥

搞对象呗要不你说算啥

撇情操

王杰希后来才知道这俩一个意思

喻文州又问，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给王杰希一种他在撒娇的错觉

白菜炖豆腐

这么敷衍

怎么，白菜炖豆腐还难是咋的

没，没，诶，听说你们帝都人一辈子吃的白菜摞起来比北海那白塔还高是真的嘛

······你听谁说的啊······

上学的时候做的阅读上看的

是真的，兴多不兴少

其实王杰希就算做白菜炖豆腐喻文州也爱吃，爱吃来着。

也就是原先吧，有这么个说法，世界上有两个都市是“流沙”，就是北京和巴黎；只要你在这两个地方住上几年，就不想挪窝了，越陷越深，终于老死斯土。这种说法是对外面的人而言的，像我这种北京土生土长的人，并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好日子过的吧，总是厌倦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时时想冲出去。

就欠也解放你，让你吃饭也花粮票【2】

喻文州住的那栋公寓楼实在是上了年纪，晚上的时候王杰希问他，怎么隔壁地板成天晚上吱吱的响

喻文州说，是那西班牙，他告诉你这房子隔音一点也不好

王杰希扣住喻文州的腰，用力一顶，听着对方破碎的呻吟，把他湿漉漉的额发推了上去，轻吻了他的额头。爱好不好。

后来喻文州毕业了。王杰希继续他的世界之行。搁原先是漂泊，现在身边总算有个人了。

先是欧洲小范围的转然后是美利坚。对都市景象没有兴趣的两个人在曼哈顿随意感受了下，王杰希说，二百年以后这儿就淹了，喻文州表示无所谓。两个人的口气就像上帝。在黄石公园的夏天被随性的暴雪下傻了的两个人直奔拉丁美洲。

从美国去南美的路上还出了点小插曲。海关方面对王杰希手机里大量在中国未付费下载的歌曲持有异议，认为具有版权问题。怎么解释都没用，王杰希另付了二百刀才得以放行。

其实你就该装听不懂英语，你耍混山姆大叔就讲理了

那还叫讲理？再说，看在说话都带er的音就算了

这是阿Q精神？

这年头啥都上税，雁过拔毛。诶，你说，爱你上税嘛

南美洲的自然要比人安全。两个人谨遵当局的劝告晚上九点不到就开始往旅店走，迎面一个黑人朋友冲上来热情拥抱王杰希，腰眼上抵了把刀子。王杰希翻遍了满身的兜，除了半包百经磨练的大前门就是几个不知是否过期的冈本芦荟。然后开始用英语骂街，骂美帝骂当局榨人血肉。那哥们儿一听，对路，放过了“同样被生活折磨的人”。其实钱全在面相乖觉的喻文州身上。

诶，你要是真穷还使得起冈本？

嘘——为了以后不露馅，今天晚上回去消灭了它

巨大的铁匣子像每趟行程开始那样把两人放到G市的地皮上。当时正是本市足球劲旅亚冠辉煌时刻，四处都是梦圆天河的巨型标语，巨型城市牛皮癣。喻文州牵着王杰希的手穿过人山人海的小蛮腰，大有瞎子领着瞎子，穿过光明之感。城市灯光慷慨让人头晕目眩。两双刚从南美大陆的原始中解放出来的眼有点反胃。

喻文州说，王杰希，我到家了。这个时候他刚从一场唇舌激战中挣开，气儿都没喘匀乎。王杰希我到家了我不想跟你绕世界浪了我累了你自个儿玩去吧就这么个意思，笑着说的。

王杰希听了这话把人按在墙上干了个爽。明确没有回转余地之后好聚好散。本来漂泊的人更适合孤独。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居然是不知盈利方式的发廊在放这首歌。

谁跟谁不是过客，只不过是经过的质量不同而已。

喻文州总是笑，他的笑像是面具却又不算面具，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从容死主意正，有点小自负的那种。

王杰希也自负，肩上没个担子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保守派提笼遛鸟的大爷，其实浑身的不安分，心里更是揣着一股皇城根儿养起来的轻蔑，不管大小眼，一笑起来就是玩世不恭。

醒来，远处公路上的汽车声像擦不着的火柴。王杰希从没这么想点一支烟。王杰希终于再次北上，再次站在莫斯科红场，再次是一个人。有些话的意义在于无法兑现的概率，生活的魅力在于无限的可能。打开旅馆的电视，慷慨激昂的俄语在解说本地的一场球赛，王杰希勉强连蒙带猜弄清其中一队是莫斯科中央陆军之后关掉电视。

一个人，规划好的行程莫名变得松散，不知是什么的陌生力量挤出来了大把的空闲时间。

所以变得没有计划，随心而行。大西洋城的地下赌场极富包容性，各型各色的投机主义鱼龙混杂，这是世界上最贫富无差的地方。王杰希转了两圈，赌徒凶猛，玩的都是show hand。王杰希在吃角子老虎机前浪费运气，不到一个钟头，喘着空气中弥漫着的不知几几年的白兰地把赢来的一桶钢堆儿换成纸票儿扶着墙出门。

来路不明的女子保持大面积真理贴上来【3】，用莫名其妙的中文问着“先生，你一个人？”

王杰希伸手扇开来自艳都的芳香，用英语答，我是个基佬我男朋友在等我。大西洋城的天空不是全天候的，此时自然的天空正和人造的交接班，群魔乱舞的人们，什么都看不清。

想当年地中海的冬天二十多度，天空是一眼无际到让人绝望的地中海蓝。王杰希顶着太阳晒着骨头里从北大西洋带来的潮气，喻文州就在他身边。

王杰希今晚的最后一首歌，GALA的《娜娜》，他忽然看见前任酒吧老板跟他闲聊时提的那个隔三差五到前面面包房要隔夜面包的年轻人。

“你随心而行  剩下我寤寐不宁”

到底那种年轻人没由来的嘶吼一样的歌现在唱起来有些吃力，其实自己现在唱歌全是自娱自乐的玩意儿又何必这么累死累活难为自己，王杰希笑，没看清那人点了杯什么。

我满世界漂泊的时候，就想着，大概也只有你这么个锚能让我停下了吧。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

你啊

始终坐在那里，幸福着，幸福着

温暖的阳光

把你的影子投在墙上

像一把镰刀

慢慢地切割我余下的时光【4】

王杰希好像就故意随口一问：“不回头？”

喻文州晃晃杯子，不置可否

墙上隐约是王杰希花光了身上来着世界各的的钞票从那西班牙手里买来的一幅画，王杰希好像还能听见那天从他衣兜里滚出来的钢镚的笑声

            窗外是城市里被霾压成灰蓝的天空

而玩艺术的总能看见光怪陆离的星空

多少人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 厨房与爱【5】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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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语出北岛散文《波兰来客》

【2】语出王朔······忘记了反正是王朔说的来着

【3】真理都是赤裸裸的，相似说法没记错的话是来着钱钟书的《围城》？

【4】一首好诗，并不是我写的

【5】万青的《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歌词“是谁来自山川湖海 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关于北京人一辈子吃的白菜摞起来比北海的白塔高，真的是做阅读看到的

BTW，文中关于绕世界浪的话题，并不是本人经历，不能作为出游参考【认真】

我基友说我这文风很乡土。

看的懂要评论，看不懂也要评论，撒泼打滚的要评论。